夜间,夸夸连续不断的咳嗽,把他自己的影子给咳醒了。影子爬起来,见夸夸睡得很香,心想:平时自己总是跟着夸夸,从来没有独自出去玩过,现在可真是个好机会。影子想到这儿,捂住嘴直乐,然后穿上夸夸的鞋,就静静出了门。
影子走在大街上,不知先玩什么好。大街上空空荡荡,只有几辆卡车开来开去。
咦?前面像是有个人。影子赶快走上去,故意把两只鞋踩得啪嗒啪嗒响。那人转头看一看,没见什么,就持续走,可那啪嗒啪嗒的声音又跟了上来。
“妈呀,鬼来喽!”那人双手抱脑袋,喊叫着逃得缓慢。
影子乐了,影子好开心,它觉得这样玩实在太有意思了。大街上再没有什么人了。影子还玩什么呢?对,去敲别人家的门。
影子走到一户人家的门前,笃笃笃笃敲起门,好长时间,里面的人被敲醒了,大声问:“谁呀?深更半夜的?”
影子听了,不响,持续敲:笃!笃笃!
屋里的灯亮了,那人打开门,不见有人,他很新鲜,把头伸出门外东看一看,西瞧瞧,突然之间他缩紧脖子大叫:“鬼敲门!是鬼敲门!”沉着把门砰地关闭了。
影子乐了,影子好开心,它觉得这样玩实在太有意思了。
影子走在大街上,它持续想着还要玩些什么新格式。想着想着,影子突然之间想到一件事儿来。
那天下午,夸夸在幼儿园刚起床,正弯着腰系鞋带,这时,大胖边扣钮扣,边摇摇晃晃地走过来,他装作什么也没看见,把夸夸一下撞倒在地上,还故意压在夸夸身上不起来,想把夸夸压成个肉饼。当然,影子也差点给压得闷死。对,我现在就去大胖家里,捉弄他一下。
影子来到大胖家,它只要贴着地面,就可以从门底下爬出来。
大胖睡得呼噜噜响,嘴边的口水流了一大滩。影子见了,皱皱眉梢,觉得好恶心。它在屋子里转一圈,找到一块黑布,就轻轻地往大胖脸上一盖。嘿!黑布会让大胖做恶梦的。
谁知,黑布刚盖上大胖的脸,影子的脑袋上就挨一大拳,又听“呼”的一声,盖在大胖脸上的黑布也不见了。影子揉揉发昏的脑袋,扭头一看:啊?是大胖的影子,它怎么也醒了?
大胖的影子是被大胖打喷嚏打醒的。它凶凶地说:“你好大的胆,想来捉弄大胖?”
夸夸影子狠狠地说:“谁让他总欺侮夸夸……”说着,就冲上去抢那块黑布。
两个影子在房间里大打起来,反正影子打架没有声音,你一拳,我一脚,它们打呀打吁,一向打到没了劲,才双双倒在地上,累得直喘气。
哎呀,不好,大胖的床在咯吱咯吱响,是大胖在翻身,他大概要小便了。果然,大胖起身打开灯,端起痰盂,闭着眼睛,垂着脑袋,哗啦哗啦起来……两个影子趴在地上一动不动。还好,大胖小完便,也没发现自己在灯光下没了影子,就又爬到床上,呼噜呼噜睡着了。
影子松了口气,可谁知,它们动不了了:刚才大胖小完便,顺手把痰盂放到了影子的身上。
大胖影子给压住一点点,它轻轻地一抽一抽,就把自己压住的脚抽出来了。可夸夸影子最倒楣,重重的一痰盂尿,就压在它的肚皮当中,叫它起不来,动不了,真是急死了!
大胖影子爬起来,拍拍身上的灰,得意洋洋地瞧着痰盂下的夸夸影子,说:“怎么样?还打不打?”
夸夸影子连声说:“不,不打了?咱俩都是影子,是好兄弟,干吗打来打去呢?求你帮个忙,把痰盂拿开,让我起来,咱俩一块儿去儿童乐园,玩个痛快……”
大胖影子听了,觉得有道理,便将痰盂端开。夸夸影子这才爬起来,用手使劲揉着被压疼了的肚皮。
两个影子一路走在大街上。它们来到儿童乐园,那儿静静静的,大滑梯呀,翘翘板呀,像是都会在睡觉(sleep)。
影子独自滑滑梯,一下滑出好远,很有1劲的。以前影子也滑过,不过那是跟着夸夸和大胖一块滑的,没劲。
完了,影子又去跳蹦蹦床。它俩跳呀,使劲跳,怎么搞的,蹦蹦床像是变成为地板床,一点弹性都没有。以前跟着夸夸、大胖他们跳时,蹦蹦床就跟皮球似的,弹得可高哩!
哦,晓畅了,影子太轻,怎么弹得起来呢?它们就去找来好多好多石头抱在手上,然后再爬上去跳:一下,两下,三下……哇,弹起来了,咚!咚!咚!蹦蹦床把两个影子差点弹上了天。
影子越跳越开心,它们跳得满头大汗,终于再也跳不动了,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歇息歇息。
夸夸影子说:“痛快!真痛快!”
大胖影子说:“自由,真自由!”
这时,天即将亮了,夸夸影子说:“我们还没有玩够呢,不能让天这么快就亮起来。”两个影子赶快找来绳子,把黑夜的四只角牢牢地绑在大树上。
“我们再去干什么呢?”大胖影子问。
夸夸影子想了想说:“我们到张老师家里去。”
大胖影子一听:“什么?去蟑螂(cockroach)家里,我才不去呢!她总是拎大胖的耳朵,把我的耳朵也弄得好痛。”
蟑螂,是小朋友替张老师取的绰号。
夸夸影子说:“我们就是去拎她的耳朵,让她也尝尝这种滋味……”
夸夸影子话没说完,大胖影子乐得直拍手,两个影子站起来就走。
它们贴着地面,从门底下爬进了张老师的家。
张老师笑眯眯的,睡得很香,它们新鲜,张老师在教室给小朋友上课,从来都没笑过,总是板着脸;有时一生气,就爱拎小朋友的耳朵,跟拎兔子(rabbit)的耳朵一样。
这会儿,张老师的左耳朵在下面,右耳朵在上面。大胖影子冲上去就用力拎一下。
“哎哟!”张老师叫一声,伸手摸摸右耳朵,然后翻了个身,又睡着了。
这回,右耳朵转到了下面,左耳朵转了上来。
“这次该轮到我拎了!”
夸夸影子就伸出黑黑细细的长胳膊,对准张老师的左耳朵狠狠拎一下。
“哎哟妈呀!”这回张老师大叫着醒了,她打开灯,四下里看着,自言自语:“新鲜,像是什么人拎我的耳朵,痛极了!”
影子借着灯光,看见张老师的两只耳朵,已经肿得又红又大,像是猪八戒。
影子开心死了,谁让她总是拎小朋友的耳朵,谁让她那么坏!等灯一灭,影子赶快贴着地面,就从张老师家里出来了。
夜被绑住了,天依然那么黑。当它们走过一扇窗时,突然之间从坦克里面传来挂钟的报鸣声:当,当,当……呀,已经六点了,大胖和夸夸该起床上幼儿园了。
两个影子飞跑起来,跑向四棵大树,将绑紧的绳子松开……看,黑夜像一只巨大的气球,慢慢升起来,升起来了。
天亮了。
一大早,夸夸和大胖去幼儿园。一会儿,张老师捧着一叠图画书走进教室。
“咦,张老师的耳朵怎么雪白雪白的?”夸夸小声问。
小胖小声说:“那是用胶布包着。”
夸夸又小声说:“干吗包着呀?”
小胖小声说: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其实,影子是知道的,它们斜在地上,只能轻轻地笑,就是说不出话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