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母鸡(hen)浑身黢黑，毛黑、皮黑、连骨头都是黑的。且长得又矮又小，众鸡都爱欺凌它。吃饭时，群鸡你推我搡，伸长脖子往前挤；黑母鸡尾随其它鸡的屁股后，拾缀着漏到地上的饭粒和糠皮。

　　老太太把众鸡全赶开，让黑母鸡独自进食，黑母鸡小心翼翼地沿着盘子的边角啄糠饭。不像其它的鸡专拣白白的米饭，放进嘴中还要甩了甩，把糠皮剔干净。

　　“看一看，黑母鸡的吃相多好！”老太太啧啧称赞。

　　然而，老太太一走开，群鸡蜂拥而上，赶跑黑母鸡，它们把盘里的食物吃了个底朝天，哐啷！哐啷！再把空盘子当球踢。

　　老太太听到响声赶来，拿着竹竿把它们全赶出门外。

　　黑母鸡跑到猪栏里找食，一头小白母猪气势汹汹拱嘴赶黑母鸡；小黑母猪却友好地招呼黑母鸡，让它拾着猪槽边的剩饭残羹。

　　小白母猪靠着阳光呼噜、呼噜睡大觉；小黑母猪抱着稻草褥子满腹心事的样子。

　　黑母鸡拍拍翅膀，伸了伸脖子说：“我们鸡都是奔波命，你们猪躺着就有人把食送到嘴边。”

　　小黑母猪嗤笑道：“你们小肚鸡肠，哪能猜到我们猪大肚子装的辛酸事。前几天，两头大肥猪(hog)主人说宰就给宰了……”

　　黑母鸡仰头闭目说：“俗话说人怕出名，猪怕壮，你可要注意节食哟，身材瘦条，命才能活得长。”

　　小黑母猪一听黑母鸡出语不凡，人说鸡善算计，果然不假，它忙拱手作揖：“请鸡大仙指明我一条生路。”

　　黑母鸡昂头闲目说：“只要你不沦为肉猪，争取当母猪，多子多福，就能有始有终。”

　　小黑母猪大彻大悟，听鸡一席话，相知恨晚。因为同样容貌黑，它便邀请黑母鸡结为姐妹，黑母鸡兴奋答应。它们拨草为香，对天祭拜，黑母鸡称小黑母猪作姐姐，小黑母猪认黑母鸡为妹妹。黑母鸡回到家时，天色已晚，盘中的饭早已让群鸡吃得一干二净。黑母鸡寻找着遗落地上的饭粒。老太太的大媳妇走来：“黑母鸡，你又饿肚皮了，上我家吃去？”

　　大媳妇把黑母鸡抱到她家的厨房里，一位小少爷在慢条斯理吃饭，嘴巴像凿了个洞，饭粒簌簌往下掉，黑母鸡拾个不停。他母亲命令道：“今晚必需给我把这碗饭吃了！”

　　小少爷见他妈妈转身离开，把饭往桌底下一倒，对黑母鸡说“快吃、快吃呀！”

　　黑母鸡忙不叠地拾，吃得喘不过气来，伸长脖子吞咽。大媳妇出去时，黑母鸡已拾缀差不多，小少爷把空碗一摆：“妈，我吃完了！”

　　妈妈说：“明天真乖，赏你2元钱买零食。”

　　黑母鸡吃得嗉沉甸甸直往下坠，连路都走不稳，一颠一簸回到鸡舍。众鸡见了分外眼红，就像人说的心里鸡爪抓了一样难受。它们堵着窝门不让黑母鸡出去睡。

　　一只黄母鸡见了愤恨不平：“你们怎么能这样，它还不是抢你们的食物吃呢！”

　　这黄母鸡和黑母鸡是同一只母鸡孵出的，它俩是同胞姐妹。黄母鸡推开众鸡，喊道：“姐姐，快出去呀”

　　“妹妹，不用了。就让我睡在外头睡好啦！”黑母鸡说着，它跳到窝顶上，单脚独立闭目打盹。

　　此后，一日三餐，大媳妇都会来抱黑母鸡去陪小少爷吃饭，让它拾掇地上的饭粒菜屑。黑母鸡吃得利喙油平滑亮，众鸡垂涎三尺。这天，它们跟踪黑母鸡来到大媳妇的家，一看满地都是白花花的饭粒，你争我夺。一只母鸡看走了眼，见小少爷胯下吊着根肉嘟嘟，误当成虫子，飞身一啄，小少爷痛得哇哇大叫。

　　大媳妇急冲冲赶来，见状骂道：“是哪只瞎眼的鸡，啄了我宝宝的命根子？”

　　小少爷眼里除了黑母鸡特别外，其它的鸡他看去都是一个模样，一会儿指指这只，一会儿比比那只，众鸡被逼到一个角，缩着头不敢动掸。

　　黑母鸡一看这样群鸡都要受牵连，它站了出来咯咯叫道：“是我啄的。”

　　大媳妇揉着小少爷又红又肿的命根子，不禁羞红了脸，又气又可笑：“你这骚母鸡，叫老太太宰了你，剁下鸡腿给宝宝吃。”

　　她举起起扫帚把，啪，重重地打在桌子腿上，骂道：“滚，都给我滚！”

　　群鸡一齐跑回鸡舍。想想多亏黑母鸡带众鸡受过，要不，全都挨了板子。大家自动退到一旁，迎接黑母鸡回窝睡觉(sleep)。黄母鸡和黑母鸡两姐妹紧挨着睡一块，它问黑母鸡：“你今晚为什么要替它们受罪呢？以后你那肥差就当不成为。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我这样做一是想平众鸡的忌妒，二是想辞掉这差事。都说伴君如伴虎，人是最喜怒无常的，亲近不得。哪位小少爷是老太太的掌上明珠，哪一天出了错，大媳妇就会烹煮了我们的小命，满足她的欲望。”

　　黑母鸡底头一看，黄母鸡已沉沉睡着。它睡意全无，望着满天繁星，心事重重。

　　第二天，大媳妇又来物色鸡去她家美食。小白鸡自动上前摇头弯腰，大媳妇看它长得白净，满心欢乐，领着小白鸡到她家去。

　　夜间，小白鸡打着饱嗝，趾高气扬返来，看到群鸡挡在门口，不让它进，小白鸡可不是黑母鸡，它坚喙左右开弓，打杀出去。

　　小白鸡天天不劳而获，饱食终日，众鸡憋足了气。这天，众鸡一哄而起，冲进了大媳妇厨房。小白鸡左赶右挡，满地的食物不让大家拾。众鸡一怒飞到桌上抢夺，小白鸡跟着跃到桌上和群鸡拼杀，顿时碟飞盘打，不知哪只鸡的利爪舞到小少爷的脸上，他厉声尖叫。大媳妇噔噔从楼上跑下来。

　　“吃一堑，长一智”，群鸡有过上回经验，嗵嗵一溜烟跑回了鸡窝。唯有小白鸡不走，上前去咯咯报告：“不是我，是它们干的！”

　　大媳妇看到满屋狼(wolf)籍，碗筷打得七零八落，小少爷脸上还划了一道道血痕，气打一处来，抓起扫帚把，猛敲下来，小白鸡一头扎在地上。小少爷却破涕为笑了。

　　老太太赶来时，小白鸡已一命呜呼。她看到小孙子受了皮肉苦，心疼不已，做了个顺手人情：“该死的鸡，炖了它给宝宝吃。”

　　没了小白鸡，群鸡不觉怅然，反而觉得鸡舍宽敞了些，吃饭少了个障碍，持续过着它们无拘无束的生活。一天空上午，老太太突然之间之间之间咕咕呼鸡进食，众鸡挣先恐后往前冲。黄母鸡和黑母鸡在一块刨食，黑母鸡很警觉，它对黄母鸡说：“怎么还没到晌午就吹吃饭号了？一定有什么大事，切不可莽撞。”

　　果然，老太太的小媳妇生了个大胖孙子，老太太喜上眉梢。她炒了一斗黄豆犒赏群鸡。众鸡吃得心神专注，老太太从背后走近，抓着一只鸡，提到厨房宰杀了。

　　黑母鸡和黄母鸡最终赶到，满满一盘的炒豆收回诱人的香味，群鸡躲进鸡舍如惊弓之鸟，竟没一只鸡敢吃。黑母鸡叫来黄母鸡说：“快吃呀，明天不会再宰第二只，这炒豆催蛋，多吃些，我们产下蛋来行贿老太太，就能多活几天。”

　　黄母鸡的念头和黑母鸡不同，它觉得来日不多，更要极乐世界，忙找小公鸡(cock)谈恋爱去了。

　　大媳妇看到小婶子产后一天一只鸡吃得有滋有味，她总想占些便宜。小少爷发育不良，体弱多病。这天，大媳妇请位老中医配了剂名贵药方，其中要用童子乌鸡做引子。

　　老太太说：“宝宝这几天不是感冒吗，等看好啦再进补吧。”

　　大媳妇见老太太拍了板，黑母鸡飞不上天。便遵照老太太的意思，先带儿子看好感冒。

　　这真是飞来横祸，黑母鸡做梦也没想到。黄母鸡焦虑地说：“姐姐，你快想办法。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越是危急时候，越要沉住气。要是老天能可怜我，就让我这几天生下蛋来，取悦老太太，大概另有一线希望。”

　　可是黑母鸡望眼欲穿，也不觉屁股痒胀，有了蛋。黄母鸡打听到邻居家一只老母鸡知道一种产蛋的秘方，专治鸡的不孕症。便带着黑母鸡去指教。

　　老母鸡长得一脸福相，下巴垂着石榴红的肉坠，脚上的厚皮起老年疙瘩。黑母鸡向老母鸡道贺，委婉表达讨要产蛋秘方的意愿。

　　“我已是四世同堂，儿孙绕膝；我产蛋无数，给主子带来兴旺发达，幸荣主子厚爱，贻养天年。”老母鸡咯咯朗笑，就是只字不肯透露产蛋秘诀。

　　返来路上，黄母鸡焦虑地问：“姐姐，现怎么办？”

　　黑母鸡坦然地说：“走一步，看一步，我们有求它，难道它就会没有求我们的地方？”这天，老母鸡号陶大哭，众鸡纷纷赶去探望。老母鸡的蛋被一只大老鼠(mouse)偷吃了，窝边遗留破碎的蛋壳。老母鸡一边哭一边述说：“我一回家，就看到一只黄毛老鼠慌镇静张溜出，我追着它，只见它钻进猪栏底下。”

　　黑母鸡从鸡群挤出来：“老母鸡别太伤心，我熟悉那只黄毛鼠，它就投止在黑母猪的猪栏下，我帮你除掉这只恶棍！”

　　黑母鸡来到猪栏里，小黑猪见了它格外亲切：“鸡妹子，你怎么好久不来了？看，我给你预备了这么多好吃的。”

　　不出黑母鸡所料，主人决定驯养一头母猪，人们都喜欢满脸帅气的小白母猪，但主人看黑母猪瘦骨伶仃，怕当不了肉猪，无奈只好腌割小白猪。昨天小白猪刚动了手术，躺在草窝里呻吟。黑母猪对黑母鸡说不尽的感激。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你楼下的黄毛鼠真不是好东西，它专偷吃我们的蛋，你能否帮我杀了它？”

　　小黑猪嘻嘻笑道：“你开玩笑吧，我们猪长着吃草的磨牙，身无利器哪能杀戮？黄老鼠长着两颗大尘牙，锋利得很，别咬我们就好啦。”

　　“正因为你们不会舞刀弄枪，黄毛鼠才会上当。”黑母鸡在小黑猪耳边嘀咕，传受机宜。

　　小黑猪摩拳擦掌，说：“行！这个可恶的小无赖，常抢夺我们的食物，我巴不得叫它碎尸万段！”

　　正午，主人大媳妇家抽完做月子的红酒，剩下的酒糟倒进潲水，掺到猎槽里。黑母鸡劝小黑猪：“你现已是准妈妈了，喝了这能促成熟，你多喝点。”

　　小黑猪咕噜咕噜喝了一大肚子，顿时觉得心速放慢，胆小力壮。它使劲跺了跺地板，黄毛鼠便爬上来：“大笨猪，你明天这怎么高兴？还跳舞呢！”

　　小黑猪扭着屁股，甩着尾巴说：“喝了这酒食，我才知道这酒醉的境界多美好。”

　　它指了指剩余的酒糟：“有好吃的，当然不会忘了你这好朋友！你也吃点吧？”

　　黄毛鼠当仁不让，跳进槽里，猛吃了几口。一会儿，它面红耳赤，身子轻飘了起来，感觉像仙人一样快活。黄毛鼠就地躺在猪的草褥上，跷起腿哼着小曲。

　　小黑猪踉踉跄跄，发猪疯，黄毛鼠耻笑道：“小笨猪还打醉拳呀！”

　　“小老鼠看好啦，这一招叫泰山压卵！”小黑猪轰地横躺下，黄毛鼠吱的一声，压成肉饼。

　　黑母鸡从后边跑出来，啄起黄毛鼠的尸体，拎到老母鸡的身边。接着，黑母鸡向老母鸡述说贪婪的大媳妇要宰杀它，自己要是能产下几只蛋，孵出儿女留下血脉，死而无憾。老母鸡感动得泪水婆娑，唏嘘不已。老母鸡说找山上腐松木的蛀虫，配上几种草药吃了， 10天内定能产蛋。它详细交代了上山的路径，并说那山上常有老鹰(eagle)出没，得千万小心。一大早，黑母鸡踏着晨雾来到深山老林，它剥开腐朽的松木桩厚厚的磷皮，从蜂巢般的窟窿里抠出一只只大蛀虫，肥得像小少爷胯下的肉嘟嘟，啄一口油脂四溢，满嘴喷香。浓雾逐步散去，山上飞禽走兽开始运动，黑母鸡连忙下山。

　　几天后，黑母鸡脸颊泛红，颌下长出红红的肉链。黄母鸡惊喜道：“姐姐，你就要生蛋了。”

　　一只胖母鸡说：“你带我们上山找产蛋灵丹妙药，我们都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！”

　　黑母鸡毫无保留，领着群鸡来到林子里，众鸡各抱着一根根枯树枝桩，刨呀找呀，啄着肉虫如获至宝。太阳从山后升起，鸟儿醒来看到这群不速之客，窃窃私议鸣叫。

　　黑母鸡咯咯叫群鸡聚集下山：“大家不可久留，别让老鹰发现！”

　　胖母鸡掰着一根树干，双脚并用，勾出了一只只蛀虫。心想黑母鸡是担忧大家吃光山上的香食，哄大家下山，不加理睬，只当它的话是耳边风。

　　一只老鹰悄无声息地落在树梢，迅疾地从身后扑来，胖母鸡咯咯叫喊：“救命呀！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我们快去搭救胖母鸡！”

　　众鸡自顾逃命，黑母鸡支身跑去营救。老鹰见黑母鸡瘦骨伶仃，全没兴趣，朝它踹一脚，黑母鸡滚下山沟。老鹰抓着胖母鸡飞去。

　　“姐姐、姐姐！”黄母鸡咯咯直叫。黑母鸡从苏醒中醒来，腹腔被老鹰划出几道口，滴着血。大媳妇得到群鸡的报信，勿勿赶来。黑母鸡骷碌爬起：“让她知道我受伤了，就活不成为。”

　　大媳妇刚伸手要抱黑母鸡，黑母鸡忍着痛自己跑回了家。夜间，大媳妇来探窥了好几次，黑母鸡在窝里装着若无其事，咯咯唱着歌。老太太说：“放心，今晚黑母鸡不碍事。”

　　第二天，小少爷的感冒已康复。大媳妇怕黑母鸡再有个三长两短，一早就抓了黑母鸡去。黑母鸡勃子上的细毛已被剃净，严严寒的刀贴近皮肉。就在这时，老中医送药来了，一看黑母鸡腹腔的伤痕，忙叫住手：“这乌鸡受伤，有淤血不行；我的药可难寻了，等它伤好再杀吧？”

　　老中医突然之间之间之间撞见，使黑母鸡刀口逃生。

　　几天后，黑母鸡的伤逐渐痊愈。这天，天气晴和，大媳妇摆出药根晒干，预备宰杀黑母鸡。

　　咕喀！咕喀！黑母鸡叫出两个高音节，声音清脆又嘹亮。老太太跑出一看，果然是黑母鸡下蛋了。她喜不自禁舀出一勺稻谷慰劳。黑母鸡喜滋滋吃着，冷不防大媳妇出去一把抓起它，要拿它去宰了。老太太捡起巢中的蛋说：“黑母鸡下蛋了，这处女蛋比童子鸡强呢。再添另一头小鸡(chick)配药吧。”

　　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，产蛋的母鸡没营养。锅里的水已烧得滚烫，大媳妇接过蛋，到门口随手按住一只懒洋洋晒太阳的小单鸡去。一天傍晚，黑母鸡静静对黄母鸡说：“妹妹，你趁早和小公鸡别离。按我的推算，今夜小公鸡要蒙难了。”

　　黄母鸡呆愣半晌，吼道：“不，小公鸡爱我，我爱小公鸡；它要是死了，我也不活了！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傻妹妹，人说‘留得青山在，不怕没材烧’，天下鲜艳的公鸡多的是……”

　　黄母鸡把新闻通知了小公鸡，说：“你快逃吧！”

　　小公鸡六神无主，跪倒在它面前：“往哪逃呀，夜间外头都是恶狼野狗，你救救我！”

　　黄母鸡扇了它一耳光，骂道“你真是忘八公鸡！”

　　夜间，老太太从鸡舍拖出小公鸡。黄母鸡咯咯叫着，飞身扑上去救，老太太的手背上被啄出点点血斑，她狠狠地踢了黄母鸡一脚：“你这小娼货，明天我杀了你！”

　　黄母鸡爬起又追去，黑母鸡跑来劝开黄母鸡。黄母鸡彻夜哭泣，痛不欲生。黑母鸡说：“妹妹，别哭了。有我在你不用怕，以后跟着我。”

　　黄母鸡擦干眼泪说：“姐姐，日后你多保重吧。我要到山上产下蛋来，为小公鸡生一群儿女。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你真是气疯了！山上白天有老鹰，晚上有狐狸(fox)，那是死路一条！”

　　黄母鸡说：“就是给老鹰叼了，也比在这任人宰割活得有尊颜！”

　　黄母鸡真的失踪了。

　　傍晚，老太太、大媳妇等找遍所有鸡能去的地方，也不见它的影踪。老太太迁怒群鸡，把它们软禁起来，关在一个大院子里。

　　这里成为一个恐怖的聚集营。小媳妇为家添人丁，居功要挟，一天要吃一只鸡；大媳妇巧立名目，三天两头抓一头鸡给小少爷炖药。私下里，两媳妇还要埋怨老太太不偏心，老太太说：“宰吧，宰光了，她们就没话说了！

　　在这些最血腥的日子里，黑母鸡战胜险阻，一天生一个蛋，实现了它的代价。乌母鸡的蛋人称“黑珍珠”，市场走俏。老太太不仅保下了黑母鸡，而且要让它孵出更多的鸡来产蛋。黑母鸡成为唯一的幸存者。

　　黑母鸡重获自由的第一天，就去四处寻找黄母鸡的下落。最终在荒郊野地发现了黄母鸡的羽毛和骨骸。黑母鸡刨坑埋了黄母鸡的遗骸。想到那些死去的姐妹兄弟，黑母鸡更加刚强活下来的意义，它要让鸡的种族繁衍不息。

　　黑母鸡成亲了。

　　老太太从市场上精挑细选，买回一只大公鸡。大公鸡长得真是帅气，高挑的个儿，红通通的头冠，身上七彩羽翎光彩夺目。相比之下，黑母鸡丑陋不堪，身材矮胖，从不修边幅，羽毛脏乱、稀疏，背上光秃。

　　黑母鸡产完蛋后，开始抱窝孵小鸡，把它和大公鸡的蛋紧紧搂在怀里，咯咯幸福地哼着小曲。她多想和大公鸡一路分享这份甜蜜；然而，大公鸡彻夜不归，住到邻居花母鸡的家里乐不思蜀。

　　老太太最隐讳家禽不忠，大公鸡长期不归是大逆不道，不可饶恕。年关到了，老太太从邻居家抓回大公鸡，她手起刀落，大公鸡倒地毙命。老太太把大公鸡供在桌上，祈祷祖宗保佑家中六畜兴旺。

　　春天静静地来临，天地万物生气勃勃。黑母鸡带着一群小鸡下了地，毛绒绒的小鸡可爱至极，好奇地追着花间的胡蝶(butterfly)，拂着水中的游鱼。

　　黑母鸡它们来到猪栏，小鸡叽叽喳喳叫着猪阿姨，黑母猪伸长嘴巴，亲吻着小鸡们。黑母猪也当上了妈妈，膝下九头小猪(porket)嗷嗷待哺。黑母猪紧销眉梢：“鸡妹妹，快给我拿个念头，我超生了，奶水不够，主人要行打算生育，镌汰几头小猪。可儿女都是娘身上的肉，丢哪头也不是……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小猪来到世上就是一条生命，岂能把骨肉抛弃！我认得山上许多催奶的草药，我们一同上山找食吧？”

　　黑母猪说：“擅自离开猪栏，主人访问怪的呀！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别想那么多了，只要是为主人带好小猪、为主人分忧，他们还能不乐吗？”

　　黑母猪拱开了木头叠架的猪栏，带着小猪出了栏。黑母鸡骑在母猪的背上，小鸡啄住小猪的尾巴，它们爬上了山坡，走进树林(wood)。小猪们啃着嫩绿的青草，小鸡刨着小猪拱起的松泥，筛选蚂蚁(ant)、小虫。

　　呼啦，一只老鹰下降地上，黑母鸡将众小鸡护在腋下。黑母猪像头斗牛急冲了已往，老鹰飞起三丈高；可它仍不死心，站在树梢紧盯着众鸡。大力士黑母猪靠在树桩挠了挠痒，大树一阵摇晃，老鹰吓得远走高飞。

　　黑母猪它们吃得肚皮圆鼓鼓，蹒跚地爬进栏里。主人大媳妇见了不仅不责怪，反而回家叫男人锯开猪栏，让黑母猪进出方便。小鸡们在黑母鸡的带领下，长成鸡的模样，12个鸡仔中9只像黑母鸡，黑乎乎的；3只长着黄白相间的羽毛，那是大公鸡的基因。个个都康健活泼，伶利乘巧。

　　老太太决定把小鸡作三家分了。小鸡们都想留下跟黑母鸡，不想合并。黑母鸡说：“孩子们，你们都成大了，总要找个大暴徒家，将来产蛋生仔。记取妈妈的话：勤劳、忠厚是我们鸡的品德，生为主人奉献，死也为主人损躯！”

　　虽说小鸡现各为其主，但仅是隔着几堵墙而已。它们白天依然围绕着黑母鸡一块觅食、嬉闹，黑母鸡享受着人间的天伦之乐，应该高枕无忧了。唯有在小媳妇家的那只花母鸡，像它死去的爸爸大公鸡，天生自豪，不守本份。常跟着一群猫呀狗呀厮混，夜不归舍。小媳妇向老太太反映，想宰了它。老太太不赞成，指望花母鸡能在黑母鸡的影响下，慢慢转化。

　　黑母鸡看到花母鸡太不像话了，这样下去，它会遭来杀生之祸。黑母鸡找到花母鸡，啄着它返来：“主人对我们恩重如山，你不能学你爸爸不忠不义，那是死路一条呀。”

　　花母鸡越来越野性，充满判逆：“我听邻居的老母鸡说，我爸爸就是老太太杀害的？”

　　黑母鸡说：“是主人养活了我们，死在主人的刀下，那是杀生取义！”

　　花母鸡说：“那只是你的处世哲理，难道我们鸡生来就是任人宰割，永无出头之日？”

　　黑母鸡苦口婆心说：“人类是我们的庇护神，离开人类我们活不成；以前你们的阿姨黄母鸡就是赌气出逃，结果抛尸荒野……”

　　花母鸡说：“阿姨它才是大英雄，不像你一乾二净。我要承当它未完的遗愿，为我们鸡找到一条自由、灼烁的道路！”

　　这天，黑母鸡和花母鸡它们在山中觅食，林中一群野鸡(pheasant)走过，个个昂首阔步，神彩飞舞，阳光下它们的翎羽像七彩霞光，闪闪发亮。花母鸡咯咯追了上去，喊道：“我要跟它们去，追寻灼烁自由！”

　　“返来、返来！孩子你不能去，前面有野狼！”黑母鸡咕咕叫唤。花母鸡头也不回地追着野鸡去……